把钱污名化是恐惧的不完整表达
谈起金钱,它可能是我们最梦寐以求的东西之一。有些时候,有些人慌张着急地把“之一”也去掉,把金钱的地位提到最高处,我们常把这类人称之为“金钱的奴隶”。
对于这个这个称呼,细细咀嚼后会发现里面带有一丝鄙夷的意味,有种“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般的不屑,这种感受并不是偶尔出现,它常常会出没在我们的生活中,尤其是在他人高调炫富的情形下,心灵多少都会受到冲击,为了不让自己完全暴露在金钱狂轰乱炸的枪口下,我们会尽其所能的还以“颜色”。但其实大家都很清楚,“颜色”的刀刃钝的实在太厉害。
这个部分的条件反射没有谁专门教授于我们,但反应的速度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好似天赋一般与生俱来。回想起自己父母在面对亲戚或邻居时所面临同样的处境,他们的应对的更加直接干脆,带着愤怒和不服气的口吻说:你有钱你狠,我跟你比不着。落荒而逃的他们一边嚷嚷有钱人没一个好东西,一边借机对我进行评判式教育。这些画面在记忆的匣子里并不安分,时常带着愤愤不平的怨气蹿到脑海中,一想到那时父母的神情,心里不是滋味。慢慢的,我也认同了父母的认同,“钱”不是一个好东西,它容易使人变坏。
随着身体的发育,我也成年了,幸运的是头脑的发育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滞后,给了我重新认识“钱”的机会。
钱,被创造出来是用作交易的媒介、储藏价值和记账单位的一种工具,是专门在物资与服务交换中充当等价值的特殊商品。总结一句话,钱只是一个媒介。在人与人的相处中,钱的象征性意义代表着关系,具有容器功能的关系。人们通过钱产生链接,理想情况下,人还可以通过其他物质或体验产生链接,比如啤酒、美食或一场球赛。不知道是谁对金钱下了这样一个定义:钱,乃万恶之源。首先不说这句总结的是否合乎常理,但从字面意思就能推测出说这句话的人的人心理世界是纸片状的,还处在二元关系中,非黑即白。
其次,钱就真的一点好处都没有吗?
我的回答是:好处相当多。
它能在我们目标不清晰的时候在现实层面提供一个切实的靶心。如果你去问一个人他想要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他可能会说:轻松惬意、自由自在的生活。你可能会继续追问,什么样的生活是轻松惬意、自由自在的,他回答道:不用工作、不用学习、不被父母管、想去哪就去哪、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全凭自己的心意。那现在你的状态是什么样的,离这个目标有多远?他可能有点低落:现在我的生活一团糟,物质、时间、精神、思想都不自由。那怎么做才能达到这个目标呢?他两眼冒光:钱。
有时候,我们就需要这样的联想,找寻自己所期待的生活。钱,并不会直接代表未来生活的全部,它只是一个工具,一个媒介,帮助我们达成心愿的月光宝盒。把赚钱当成一个目标比把孩子教育成成功人士的目标要简单的多,赚钱的根本意义并不在获取金钱的结果上,它更重要的作用是让我们的内在能量在外在环境中形成一个聚合点,这个聚合点能让自己看到到自己的潜能,感受生命力如洪流般汹涌彭拜,把内在的自我投射出去,从而见到真正的自己的模样。
这个过程如果没有一个现实中的媒介,我们心中所有的构想与抱负将不会落地生根,它悬浮在理想世界,是使人迷幻的海市蜃楼,化为泡影只是时间问题。
回头再去看那句话,我得出的结论是,钱并没有善恶之分,而人心却分善恶,之所以说钱是万恶的,很大可能是把人心中恶的一面投射到了钱身上,目的就是为了找个替罪羊抵消超我与本我之间的摩擦,让自己好受一点,还能把对自己无能所导致的羞愧与愤怒稀释并转化为指向朝外攻击性,是人“聪明才智”的具体表现。
把恶投射出去还有一个好处是,给自己套上一件善意的外衣,获得收益。这个部分,中国人所展现出来的面貌是世界所有民族中最大的一个群体,深受着中国传统文化的影响。中国文化的核心是儒家思想,在儒家思想里,预设了一些人对另外一些人的权力,比如父母对孩子的权力,君王对臣民的权力。权力的预设为社会的稳定做出了积极的贡献,但不够完美。不完美的地方体现在权力的既得利益者有成为圣人的执念,在他们心中,圣人是完美的、没有缺点的人,为了这个理想,抛弃所有的坏与恶就是顺其自然的事了。
除了上述原因外,还有一个很重要且经典的矛盾在影响着人们的判断。老一辈人潜移默化的向我们传递着:好的后面跟着坏,快乐后面是恐惧,成功后面是惩罚。来自俄狄浦斯时期的遗留问题像一只无形的手,逼迫人们就范。对于令我们的快乐的事物,我们总会与它保持一定的距离,让自己不能“太爽”,防御“太爽”背后的惩罚。然而这莫名其妙矛盾却如同既定的事实,堵塞了生命流动的通道。
钱能帮助我们接触“太爽”的边界,因害怕快乐带来灾害,所以就不敢获得金钱。但值得高兴的是,人的进化了,智力与情感变得强大且丰富,有了与无名恐惧一战的资本,更幸运的是有些人在拥有了“太爽”的经验后并受到所谓的惩罚,他们充分感受到了生命活力释放的极致体验,在成熟强大的掌控之下,生命力的绽放也变得平稳且持久。
把钱污名化等同使心灵蒙上了灰尘,除尘的工作应比冤枉无辜的金钱要显得更实际有效。我们都是除尘的高手,别埋没了这个潜能。